很多时候,苗俭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看好。
初中毕业进入技校,一个上海姑娘学起了“男人专属”的手艺,亲戚们说,“你肯定干不过男孩子”;技校毕业,临到分配工作的关键时刻,成绩最好、又是班长的她却迟迟找不到工作,用人单位说,“我们要男生,女生吃不起这份苦”;参加大专自学考试,报名处的老师看过她的简历后瞬间转变态度,“原来是个女孩子啊?恐怕不一定能考得上”。
然而,从19岁技校毕业到34岁成为国家级首席技师,一路走来,伴随“不被看好”的却是她屡次出人意料的成功。如今的苗俭,已经从一名一线铣工、数控机床工成为上海航天控制技术研究所精加工车间数控组的一名数控编程员。
“国家级首席技师”的光环下,是一段不为人知的、技校毕业生的拼搏奋斗史。
有人说,航天是与女人绝缘的领域,技术工人是女人最不愿意从事的工作。这两项,偏偏都让苗俭给“沾”上了,而且一“沾”就是十多年。
“毕业分配”曾是令苗俭最受打击的一件事儿,其打击力度之大甚至远超过“中考落榜、进入技校”一事。
毕业时的苗俭,是学校“精英中的精英”。“进技校时就想好了,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她以全校最高分被录取,学了两年的普通机加工专业后,第三年从全校200多名学生中胜出,成为12人数控精英班的一员,还当上了精英班的班长。
此时,毕业分配却给了她当头一棒。身边的老师、同学都为她叫屈,“苗俭,你是成绩最出色的,‘降级’分配真是吃亏了。”所谓“降级”分配,是指苗俭以一名数控专业中级工资质的优秀生身份毕业,却找了一份在一线辛苦劳作的铣工工作。
很多人不知道,即使是这份“降了级”的工作,对于苗俭而言,也来之不易。
当时的用人单位——上海航天局804研究所原打算招收一名男生来做铣工。寻找不到合适对象后,这才开始考虑成绩优异的女孩苗俭。班里的男生那时早就被“抢”光了,苗俭向招聘专员表态,“男孩子能干的,我也能干。”
自此,冷却液在手上留下的污渍、操作中飞溅出的铁屑、双臂上大小不一的烫伤,整整陪伴了苗俭7年。即使现在头顶数控领域“首席技师”的光环,老同学还时不时地会聊起她当铣工时的艰辛:“你亏死了,在普通设备上荒废了7年。”
苗俭不同意“荒废”一说,那7年她压根儿“没闲着”。每5年,她都会给自己拟定一个“职场规划5年目标”,第一个5年,目标是“入党、考数控高级工、考数控专业大专”。
“谁说技校生就没有前途?谁规定第一份工作当了铣工就只能一辈子当铣工?”回头再看,苗俭觉得,无论当初自己被放在一个什么样的岗位上,只要自己“边工作,边学习”的信念不改变,“出头”是早晚的事。
考大专时,她每天从早上8点半工作到下午5点,回家吃完晚饭就开始啃书;“专升本”考试那会儿,她每周花两个晚上、一个休息日去上补习班,有半年时间,为了备战某项技能比赛,她每天白天进行设备操作集训,晚上5点到8点参加软件培训,8点到12点自习“专升本”复习资料。
当铣工时,一名40多岁师傅的求学经历令苗俭深受鼓舞。那时,那位师傅的工作地点在上海的东北角,每周,她都会看见师傅提着20多斤重的工具箱,倒两班公车,花上近两小时到上海的西北角参加“实操”补习班备考高级工。回到厂里,其他人休息时,师傅却在埋头做习题。
“有时候,你看看电视、跟家人朋友聊聊家常,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但如果你看看书、做做题,一两年后,你在学到知识的同时还能换来一纸文凭。文凭有时候没什么用,但在另一些时候,尤其是在机会到来之时,作用很大。”苗俭说。
那一年,研究所新进一台“龙门”数控加工中心,所里却没有数控方面的专业人才。苗俭的机会来了,因为在铣工岗位上始终没有放弃自己原有的数控技术,这个20多岁的女孩被“推”上了面积足有5尺床大小的数控机床操作台面。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不是7年来的坚持,如果不是那几张平日里看似没啥用处的“文凭”,如果不是那股子“不安于现状”的奋斗劲儿,或许至今,苗俭仍是那个“吃了大亏”、“不被看好”的普通铣工。
苗俭·微寄语
我深信,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我能做到的,相信其他在校青年学生也一定能行。只要认准方向,一定能走出一条实现人生价值的路。v